那些年，我们曾唱过的歌曲（1）
赵首文
现在看来，在我们小时候，课余生活较为单调，没有琳琅满目的玩具，也没有种类繁多的游玩设施，因此常玩的都是像滚铁环、抓石子、打洋火片儿这类“接地气”的游戏，可以说是“省钱又热闹”！但照样玩得不亦乐乎。其实除了“疯玩”以外，唱歌也是我的一大爱好。关于唱歌的最早记忆，应该是在六七岁时，当大人们在我们村“大北河儿”的河地里给西瓜人工授粉、打掐瓜蔓上的旁枝时，我独自坐在路旁杨树的树杈上，唱着《小草》、《血染的风采》、《十五的月亮》、《信天游》……当西瓜、香瓜成熟的时候，我和几个小伙伴经常在地里逮蟋蟀，然后窜在狗尾草上，等回家后喂鸡。如果累了或厌倦了，就窝在瓜棚里吃西瓜，吃饱了唱歌，唱得渴了饿了，就再吃西瓜……
当时的物质生活是贫乏的，正是那个“通讯基本靠吼、出行基本靠走”的年代，别说手机电脑了，大部分人家连电视都没有，即使有，也是14吋的黑白电视机，而且经常停电。录音机则更稀罕，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们一定还记得电视上卖燕舞牌录音机的那个广告吧：一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带着耳机，听着录音机里的伴奏，边手舞足蹈边陶醉地唱着：燕舞、燕舞，一片歌来一片情……如果村民们到了年末岁尾，有余钱添置家电，一般都是优先考虑买电视机。因为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电视机既有图像又有声音，比录音机“实用”。其次才是录音机，因而当时村里同时拥有电视机和录音机，尤其是双卡录音机的绝对都是“万元户”级别的“有钱人”。
其实对于广大普通老百姓来说，价格便宜且功能多样的半导体收音机才是“适合”自己的，不但能准确报时、还能播放新闻、戏剧、歌曲。当然不同年龄段的人喜欢收听的内容是不一样的：老年人爱听戏曲，所以叫它“戏匣子”，我们小孩子只对播放的歌曲感兴趣，所以收音机里每个频道的“放歌时间”一到，我就开始听歌儿。因此我会唱的歌有不少都是从收音机里学来的。所谓学，就是专门买一个笔记本或者小红旗本当歌本，想学哪首歌，就把歌词抄下，再看着歌词边听边唱。
收音机里听得最多的就是朱明瑛老师的《回娘家》了，这首歌节奏欢快、歌词朴实无华、朗朗上口、贴近生活，像最平实的记叙文，直至现在，大家谁忘记了“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这样的歌词？即使闭上眼睛，只听歌曲的前奏，也知道是在播放《回娘家》。
后来，邻居家买了电视，我在电视上欣赏了费翔的《冬天里的一把火》。费翔身材高大，高鼻浓眉大眼，乌黑的长卷发反射着光泽，像烫了一样。这首歌曲风欢快、动感十足，费翔更是唱跳合一，演绎得激情四射，“虏获”了当时几乎每一个人。在80年代，这首歌真的是狠狠地火了一把，传唱到了中华大地的每一条大街小巷、每一处田间地头，以至于后来大兴安岭发生森林火灾时，有人居然认为是《冬天里的一把火》实在太“火”，“熊熊火焰”不仅“照亮了我”，把森林都“感染”得燃烧了起来！
小学期间，在音乐课上，经常学唱新歌，模式是这样：老师先把歌词抄在黑板上，然后老师教唱一句，我们跟学一句，几遍下来，“悟性高”的同学就学得差不多了。老师们一般都教唱一些革命歌曲或传统歌曲，如《八月桂花遍地开》、《学习雷锋好榜样》等。因为音乐是“副科”，所以学校似乎不是很“重视”，有时也让“会唱”的学生教我们唱歌，老师负责维持课堂纪律。其实相对于“老歌”，我们更喜欢当时流行的歌曲，所以这时候，一般教的都是一些热播电视剧的主题曲，如《渴望》的片尾曲《好人一生平安》、《包青天》的主题曲《新鸳鸯蝴蝶梦》、《杨乃武与小白菜》主题曲《小白菜》、《雪山飞狐》的片首曲《雪中情》和片尾曲《追梦人》。尤其是《雪中情》，歌词就是围绕电视剧情写的：寒风萧萧、飞雪飘零、长路漫漫、踏歌而行……既好听又好学，小伙伴们人人都会唱，捞鱼的时候唱、凫水的时候唱、上学路上唱、给养的蚕儿采桑叶的时候还在唱……唱的时候，脑海中还想着大侠胡一刀、胡斐的盖世豪情与绝世武功，幻想着自己也能成为一名行走江湖的武林高手，扶危济困、除暴安良，于是在课余时间，经常用圆珠笔在胳膊上精心描画着“青龙宝剑”，（还有的年长男生用蘸有黑墨水的大头针，忍着疼痛在胳膊上一针一针的扎成宝剑的轮廓，多年后扎痕仍然清晰可见）憧憬着自己有朝一日会身怀绝世武功、仗剑走天涯。
其实在电视剧播放的时候，爱唱歌的同学就已经通过电视学会唱了，而对音乐不感兴趣的同学可能学了也唱不好。有时候，想学电视剧主题曲，我就提前准备好笔和歌本，电视剧开的时候准备抄歌词，可往往是电视里歌曲唱得快字幕转换得快，而我却手拙笔慢，抄不完整。更郁闷的是，有些电视剧主题曲播放时，屏幕下方没有字幕，只好根据字音，揣测着去写歌词，所以往往会出现音同字不同的现象。例如播放电视剧《珍珠传奇》的主题曲时，就没有字幕。我们都是用猜想的歌词跟着唱的，许多歌词存在疑惑，只有歌曲的高潮部分“风云起、波浪急、珍珠泪悲泣”，歌词确信无误。当然，只唱不写，是露不出“马脚”的。还有的歌曲，连歌名都不知道，例如《星星知我心》的主题曲。不过，话又说回来，歌词准确与否、歌名是否知道，似乎不很重要，会唱且音调正确才是“硬道理”。这就好比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能抓住老鼠才是好猫！记得语文课本里有一篇课文《游击队之歌》，就是一首歌曲，当时我们都真心觉得编写语文书的编辑们那是真好！真心为你们点赞！！既有游击队员们打仗时射击、扔手榴弹的生动插图，更重要的是有正确无误且完整的歌词！
年，第十一届亚运会在北京召开，对于亚运会，我除了知道中国金牌总数、奖牌总数均位列第一、认识了亚运会吉祥物“熊猫盼盼”以及知道有“亚运会指定产品”这个名词以外，就是学会了刘欢、韦唯演唱的亚运会主题曲《亚洲雄风》了。
在四年级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当上音乐课时，一般都是我们班的同学到五年级教室，和五年级的同学一起上。当时音乐课的模式如下：我们四年级的同学合唱了一首歌以后，五年级的同学合唱另一首歌，依次循环，曲目不能重复，颇有“飙歌”的味道。我负责给我们班同学“起歌”，而五年级“起歌”的那个女生，嗓音悦耳，会唱的歌很多，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当别人唱歌的时候，我一直在考虑下一首该唱什么，既要同学们会唱并乐意唱，又要好听且不重复，还得把五年级“PK”下去，压制住他们的“嚣张气焰”。所以整堂音乐课，我大脑高速运转、思维活跃灵动、精神高度紧张但力求神情自若、平静淡定，让别人觉得自己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坚决遵循毛主席“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的战略方针。当然，特别感谢我们班的几个小伙伴，有好几次，眼看着就快到“山穷水尽疑无曲”的地步了，经过伙伴们的提醒，最终“化险为夷”，嘿嘿！“柳暗花明又一歌”！我们这个小团队可谓是“风雨同舟、群策群力、同仇敌忾”。
但即使是再搜肠刮肚地“找歌”，有两首歌是基本不唱的：一首是《西游记》主题曲《敢问路在何方》，因为这首歌太“脍炙人口”了，上至老人、下至小孩都能随口就唱，如果唱这首歌，似乎“档次”不够“高大上”；至于另一首，就是电视剧《聊斋》的主题曲《说聊斋》了，一唱这首歌，脑海中就浮现出《聊斋》里各种诡异恐怖的场景，白天倒没有什么，一到晚上，放学回家时，没有电更没有路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为了壮胆，我们点着墨水瓶做成的煤油灯或玉米棒棒做成的“火把”照明。在北风的呼啸声中，火苗飘忽不定、四周暗影闪动，似乎街上的每一捆玉米秸秆、葵花秆子后面都藏着一个面目狰狞的魔鬼，越是暗示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脑海中越是不由自主地回放《聊斋》里的场景，似乎听到了《聊斋》序幕里那个“呜--呜--呜”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看到了《聊斋》序幕里从石头后面慢慢伸出的那只颤巍巍的手和那个由远而近、阴森飘忽的灯笼……忽然，“汪”的一声狗叫，更是把我吓得……，现在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描述当时那种铭心刻骨的恐怖感，虽没有“理屈”，但真的是“词穷”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港台的流行歌曲传到了我们这里，像郑智化的《水手》、《星星点灯》，小虎队的《青苹果乐园》、《爱》、叶倩文的《潇洒走一回》等等，无不风靡一时，我估计80年代的人几乎都会唱。当时我们对这些歌星都非常崇拜，估计是最早的一批“追星族”了，有的伙伴可能学习成绩不是很好，但绝对分得清小虎队中的霹雳虎、小帅虎、乖乖虎分别是谁，也知道电视里主持人戏称林忆莲的眼是“fèng眼”的“fèng”是指哪个字。过新年的时候，孩子们互赠的贺年片上，有许多就是印着港台歌星，有谭咏麟、周华健、“四大天王”……
客观地说，我非常喜欢唱歌，歌曲听几遍就能唱得“得心应手”了，而且小时候唱过的歌，现在唱起来基本上都不需要看歌词，但唯有学《青苹果乐园》有点波折，因为歌词里有几句英文短语，当时小学阶段不学英语，所以不知其意更不会抄写，后来二姐帮我抄写了，我虽然不知道“Don’tyouknow.Iloveyou”的含义，但也唱得“煞有介事”并力求“原汁原味”。
冬天时，我们常到村南喇叭杆子那里的冰面上坐冰车，几个伙伴都戴着厚厚的家做棉手套和“火车头帽子”，在冰车上边滑边唱着《我热恋的故乡》、《花心》、《大约在冬季》、《黄土高坡》……当太阳落山的时候，寒气渐渐加重，严严实实地笼罩着冰面，村子上空开始升起袅袅的炊烟，在牧羊老伯梁三的鞭子声和吆喝声中，羊群开始归圈，耳边传来羊群的咩咩声，路上腾起阵阵尘土、留下颗颗羊粪。我们却因为玩得专注、唱得过瘾，一时忘记了寒冷、也忘记了饥饿，当月亮逐渐升高时，才背着冰车回家……
到了现在，生活节奏加快、资讯传播快捷、途径多样，使得电视都不经常看了，有手机、有网络就“OK”了。有一次打开电视，碰巧中央台正在播放《歌声飘过30年》，节目里面都是一些老艺术家演唱他们当年的经典曲目，有蒋大为老师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郭兰英老师的《南泥湾》……每一首听了都百感交集、回味良久。当苏小明动情演唱《军港之夜》的时候，听着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唉！成年人的生活是机械麻木、程序化的。无情的岁月锤炼，使得我们把自己都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而纯真无邪的童年记忆，却隐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不肯轻易示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可能很多唱过的歌都遗忘了，当偶然间记忆“苏醒”的时候，用心品咂着那些年我们曾唱过的歌曲，内心不禁感慨万千。即使对歌曲不感兴趣的人，也总有那么几首歌曾经深深触动过你的心弦，甚至会让你情不自已、泪流满面。也正应了那句话：因为曾经感动，所以难以忘怀！
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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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赵首文，中小学一级教师，任教于定襄县神山乡初级中学，爱好阅读、爱好写作。
编辑：黄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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