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崔强摄影文〡叶木喊山漫长的冬天过去后，白水崖总算春暖花开了。有一天，师父突然和我一起收拾岩洞，打扫居室。我问师父说：师父，是有人来做客吗？师父摇摇头说：不是，收拾好岩洞，给祖师爷上香，我该带你下山去游历去了，顺便也让师父的朋友认识认识你。我一听要出门，兴高采烈就开始干起活来。师父在旁边摇着头说：白水，你俗世情结还是很重，以后的路还是很长啊。唉，你毕竟还是个孩子。我说：师父，下山又好吃又好玩，你难道不愿意下山吗？师父说：师父下山都是为了办事，并不是为了吃喝玩乐。山下虽然有花花世界，但是并没有那么好，你以后就明白了。师父的话我似懂非懂，不过一想到要下山，我又想起了蛤蟆师叔，于是我对师父说：师父，我们下山了，就没人和蛤蟆师叔一起玩了。师父说：我以前下山游历，总会邀请他，但是他喜欢一个人清清静静待在崖上，从来都不愿意和我一起去下山，这次你去邀请他试试，如果他愿意去，咱们就一起去。我答应一声，就蹦蹦跳跳朝白水泉方向去了。我到白水泉的时候，蛤蟆师叔照样倚靠着松树喷云吐雾抽旱烟。看到我来了，他很高兴地站起来说：白水娃，今天有空来玩了？我说：蛤蟆师叔，师父和我打算下山去游历，您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吗？蛤蟆师叔说：你师父这个牛鼻子，就喜欢往山下跑。山下麻烦事情多，哪有待在崖山好呢？你也要去？我说：是啊，师父说要让我认识认识他的朋友。蛤蟆师叔思索了一会说：也罢，就当陪白水娃去玩一趟吧。要是和你师父一起，那我真不愿意去。牛鼻子事情太多。我一听蛤蟆师叔也要去，高兴极了，转身就朝岩洞奔去，我想给师父报个讯，我们三个人一起，这下热闹了。全没有等跟在身后的蛤蟆师叔。师父知道蛤蟆师叔要和我们一起去的消息后，我看出他也很高兴，不过他还是淡淡地说：我知道了。收拾完岩洞后，我们三个就一起下了崖。师父说我们这次出门，可能要在外一两个月，要把他的老朋友都拜访一遍。我们下山后，出了龙川镇一直往邻县的白马镇走，师父说，白马镇有个他的老朋友，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路途经过一个村子的时候，天下起了雨。这时候正是中午，我的肚子咕咕叫，雨又越下越大。蛤蟆师叔对师父说：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你要去白马镇，晚上一阵子就到了，何必白天受这个罪呢，再说白水娃肯定饿了。师父说：要是出门游历，都是乘风来乘风去，都不曾入世呢，那算什么游历？我这样，就是要让白水知道世间酸甜苦辣。师父话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带我们拐入村子的巷道，找了一户人家，轻轻叩门。来开门的是个微胖的大妈，师父表明来意后，她很热情把我们迎进了院子，把我们安排到堂屋，给我们倒了热茶，端来了白馒头。窗外雨淅淅沥沥，我们喝茶吃馒头，看到院子对面屋里有人进进出出，似乎有什么事情。过了一会，那个微胖的大妈又进屋来招呼我们，蛤蟆师叔看她双眉紧锁，就问她说：哎，我说掌柜的，你家是有什么事情吗？那大妈摇摇头说：唉，几位不要怪我眉目不舒展，是家里遇到了麻烦，让人实在笑不出来。师父说：我们添麻烦了。是家里有人生病了吗？如果是有人生病了，贫道粗通医术，可以看看。大妈摇摇头说：也说不上是生病。我有个女儿，十七岁过一点，前几天独自去村后的山里折野菜，回来后突然性情大变，整天不出门，也不穿衣裳，赤身裸体坐在炕上，拿着笔写写画画，嘴里说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谁要是进去劝她，她就破口大骂。师父沉吟了一会说：你家祖上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的人呢？大妈说：从来没有。最近我们找了大夫，也找了神婆，什么办法都想了，但是都没有用。师父说：你们这后山，有没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呢？大妈想了想说：这后山真还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在后山砍柴放羊的村里人多的是，从没听说谁家有过这样的事情。不过啊，挨着后山有一条狭窄的石沟，名叫野狐沟，野狐沟没有路，人很难行走，老一辈人都说那里面有狐狸精。师父说：麻烦你去给病人穿上衣裳，贫道等会去看一眼，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大妈说：道长要是有办法，那就太好了。她说完，就匆匆出去了。过了一会，大妈又进来说：道长别介意，孩子不愿意穿衣裳，我们强给披了一条单子，您可以进去看看了。师父和蛤蟆师叔赶紧起身，朝病人所在那间屋子走去，我和大妈紧跟在后面，也进了屋。屋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墨迹，地上站着两个女人，看来是大妈使唤来看着病人的。那个“女病人”，蓬头垢面，眼睛都快被眼屎糊住了，不过她看起来精神倒不萎靡，而是很兴奋。师父一进去，本来唠唠叨叨的“病人”突然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他盯着我们三个人看了一眼说：呦呵，两个人，一个蛤蟆。牛鼻子，我可告诉你，我也有几百年道行，我不怕你。师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什么也没说，给蛤蟆师叔使了个眼色，带着我和蛤蟆师叔就退出了房间。蛤蟆师叔说：没想到尘世间处处有妖孽，我说道兄，不直接收了它，你把我叫出来做什么？师父说：这狐妖看来也有点本事，我们如果硬来，狐妖是给收拾了，但是人家姑娘的命还在不在呢？蛤蟆师叔说：那依你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师父说：那狐妖看我们退出来，估摸着我们怕它，警惕就会放松。我下山的时候带了雷击木符，等会我假意进去请求它离开，让白水趁它不注意的时候，把雷击木符拴在它脖子上，它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使唤不出来，只能放开躯壳逃走。蛤蟆师叔说：就这么放它走了？师父说：我看了院子，只有水眼是它逃走的道路，你就躲在水眼前，等它逃窜的时候，你就给它一下子。能不能收了它，就看你了。蛤蟆师叔说：好，这活儿我喜欢干。说完它就找水眼准备去了。师父带着我又走进屋子，那“病人”看我们又进去了，就开始破口大骂。师父对她说：这位仙家，人家姑娘和你无冤无仇，你何必为难她呢，贫道替姑娘求个情，还请你放过她，早早进山去吧。那“病人”盯着师父只管污言秽语破口大骂，根本不理会师父的话。师父早就将雷击木符递到了我的手里。那雷击木符，是师父用白桩渡劫时候被雷击过的木头制作的，黑黝黝沉甸甸的，很有分量。我看“病人”只顾着骂人嘴里痛快，就悄悄绕到它后面，趁它不注意，一纵身就把那雷击木符咒缠在了它的脖子上，并手脚麻利地打了个死结。雷击木一绑上脖子，“病人”一下子就痛苦地跌倒在炕上，她在被褥里翻滚摔打了一阵，突然就安静下来。这同时，有个灰色的影子，嗖一声就从门槛上蹿了出来，师父朝院子里喊道：蛤蟆，注意。我们追出门，只看到蛤蟆师叔在水眼方向猛扑了一下。我们走过去看时，水眼边有点点血迹，那灰色的影子，还是没能逮住。蛤蟆师叔说：哎呀，想不到这畜生速度这么快，就像一道光一样，你们看着，我去追。师父说：不用追了，它肯定受伤不轻。留它一命，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又转身对大妈说：给你女儿灌点水，她等会要吐出秽物的。那大妈的女儿，喝了好几碗水，过了一会之后，吐出了很多粘稠的黑色汁液，神志渐渐恢复正常了。大妈对我们千恩万谢。师父说：你们这后山啊，有狐妖作祟呢，我们有缘，那雷击木符，就送给你女儿了，只是以后你们上山，不要太靠近野狐沟。大妈不停点头称谢。下午雨停之后，师父就要走，但是大妈诚心挽留，我们就住了一晚。晚上，师父对我说：白水，这也是修行，你能明白吗？我说：我明白的，师父。以后我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会不管的。师父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谁也想不到，这野狐沟的狐妖，却是个记仇的狠角色，一路跟着我们，引诱我差点着了它的道。这彻底惹火了蛤蟆师叔，也就有了蛤蟆师叔水淹野狐沟的故事。这故事我们明天讲。（本章完）往期回顾：《白水神道》第11章：饲龙人叶木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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