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农村的老屋，叶骅摄影文〡叶木喊山西北的阴阳先生杨师说，他父亲年轻的时候曾经结交过一个道士朋友。这个道士自称白水道人，经常四处游修，走遍了名山大川。白水道人和老杨师意气相投，每次来龙川，总要找老杨师喝喝茶，给他讲述旅途所见，和他交流修行的心得。老杨师很敬佩白水道人的见识，也知道他本领很强，但是最让老杨师记忆深刻的，是他的善心和悲悯。有一回，白水道人约老杨师去贵清山深处拜访一位道长，谁知道长有事去了他处，两人在山中游览了一番，只能先返回。归途的路上，有个小山村。村里人大都迁到山下了，很多院落空荡荡的。老杨师和白水道人想找个地方喝口水，歇歇脚。他们进村转悠了一会，总算找到了一个有人的院落。老杨师和白水道人叩门进去，只见院子里站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正抱着一捆蒿草在烧炕，看到他们进来了，老太太眼神迷茫，不知客从何处来。老杨师打招呼说：老人家，我们路过，想到您这喝口水，您看方便吗？老太太似乎耳朵不太好，她放下手里的蒿草走过来大声说：你说什么？你要在这方便一下？老杨师笑笑说：老人家，我们想讨口水喝！老太太还想问什么，却看见屋子门上的门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满脸皱纹，白发白须的老人探出头说：她耳朵不好，你们请进来喝茶吧！老杨师和白水道人边朝两位老人点头致谢，边走进屋子。屋子里陈设很简陋，但是干干净净。老头子把火盆里的火拨旺了一点，就开始给老杨师和白水道人煮罐罐茶。老太太这阵子总算弄明白了来人是来做什么的，赶紧端来了几个包谷面馍馍。茶煮好后，老人很热情地给老杨师和白水道倒茶，他们边喝着苦涩的大叶子茶，边聊天。老杨师说：老人家，我看这个村子人很少啊，是都搬走了吗？老人点点头说：是的，都是近七八年搬走的。这山村吃水不方便，一眼泉水越来越细，路也不好走，赶个集要起早贪黑，有点本事的人，都搬到山下去了！老杨师说：我看您家里就您和老伴儿两个人，子女是不是也搬到山下去了呢？老人使劲抿了一口茶，缓缓地说：我有一个儿子，年轻时出山贩木头，摔下山崖去世了，家里现在就我和老伴儿。老杨师一听这话，心头好像被石头重击了一下。他心里很愧疚，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老人看出老杨师很窘迫，接着说：没事，都过去好多年了，这就是我们的命，我现在这把年纪了，也不指望什么了，死了也有亲戚朋友埋呢。白水道长一直没怎么说话，他听老人说得伤感，就对老人说：老人家，人在世间，虽然各有际遇，但是听了您的话，我也难过啊，您如有什么需要，开个口，看我能不能帮你一把。老人很感激地说：你们能陪我喝罐茶，聊聊天，我心里就很高兴。我们年纪大了，吃穿用都有，村里有几个邻居亲戚，虽然搬下山去了，但是逢年过节也会来看看，送点茶叶油盐......就是现在村里人少了，平时有点孤清。白水道长想了想说：也是，我看这个村里，没几户人了，还没搬下去的，也都是老人。我这有个小玩意，可以给你们做个伴儿，你们要是愿意，我就给你们留下。老人一听这话，就朝白水道人上下看了一眼，他看白水道人身上也没带个什么，所以心里很疑惑，不知道该答应还是该拒绝。老杨师也是一头雾水。他和白水道人两手空空上山，连干粮都没带，哪有什么小玩意给这对寂寞的老人做伴儿呢？白水道人看他们很疑惑，也不解释，把一只手伸进另一只宽大的袖子里，鼓捣着摸了一阵子，从里面掏出了一只小小的狗崽子来。白水道人把这只狗崽子放在地上，狗崽子滚了一滚，立刻变大了不少，它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然后憨头憨脑地站在地上汪汪叫着。老杨师和老人都很吃惊。白水道人说：这狗娃是我养的，一直在给我做伴儿，今天遇见你们二老，也是缘分，就留给你们吧。可别小看它，你说什么它都明白，本事大着呢。白水道人边对老人说话，边指着那小狗说：狗娃，去，到外面叼几根柴进来，火盆里的火要熄灭了。那小狗一个转身，蹦蹦跳跳就出了门，没过一会儿，它就叼着几根柴走进了屋子，放在了火盆旁边。白水道人又说：狗娃，把门帘子掀起来透透气。那小狗呼哧一下跳到门口，用嘴叼起门帘子角，前爪直立，把门帘子的一角搭在了门环上，门帘子被掀开了一个口子。老人看小狗这么可爱，忍不住掰了一块馍馍说：哎呦，这狗娃真乖，来，吃块馍馍。白水道人说：老人家，我这狗娃，你不用喂食喂水，每天早上天气要是晴朗，你就把它放出去一阵子，它在外面就吃饱了。老人疑惑说：外面能有什么吃的？白水道人说：老人家，听我的，你就是喂它，它也不吃。白水道人不让老人给狗娃喂食，别说老人，就连老杨师也觉得奇怪。但是老杨师知道，白水道人是高人，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也就没插嘴问。老人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是没有开口。白水道人笑笑说：老人家，放心，饿不坏它，您要是不信，明后天试试就知道了。这时候老太太烧完了炕，打扫完了院子，走进屋子张罗着要做饭，看到小狗，也非常喜欢，抱着它摸个不停。白水道人说：狗娃，以后你就留在这儿了，听话一点啊！那小狗在老太太怀里摇头摆尾，非常亲切的样子。白水道人把茶杯里的茶喝干净，看了老杨师一眼。老杨师明白他的意思，就站起来说：老人家，时间不早了，谢谢您招待，我们该下山去了。老人赶紧起身说：留下来吃顿饭吧，吃了饭下山也来得及。老太太也看出来人要走了，赶紧站起来挽留。白水道人说：下山还有事儿，就不打扰了，以后要是有时间，再来找您二老喝茶。老人看留不住，就抱着狗娃把他们一直送到山口。下山路上，老杨师忍不住说：道兄，我们一起上山，我压根没看出您袖子里还藏着东西呢，请教一下，你袖子里的狗娃，不一般吧？白水道人说：这老两口太可怜，我一个世外之人也忍不住想帮帮他们。这狗娃，是我在山里驯服的一只小山精，不仅能变成狗，还能变成小孩呢，只是变成小孩留在那，老人估计不会习惯的。老杨师说：驯服精怪不容易啊，对于修行的人来说，这是宝贝，多少人趋之若鹜，道兄就这么给老人了？白水道人说：对修行的人来说，德行，善心，这才是最大的宝贝。大德大善，修成不远。身外之物，如能给人带去安慰，算不了什么。老杨师说：老人家年纪大了，要是百年之后，这小山精怎么办呢？白水道人说：它已经有修为了，身上又背了我的道福，等老人百年后，我想它会回来找我的。就算它不想回来，也会单独修行，不会作恶。老杨师感佩地说：能和道兄做朋友，真是我的福分，今天真的受教不浅。白水道人谦虚地朝着老杨师做了个揖。今天的故事就到这，请点亮“在看”给喊山一点支持！叶木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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